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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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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0 章

連小姐高考結束到哥哥就職的鄉鎮游玩,兄妹倆感情很好,哥哥工作忙,請同為選調的好友江老大幫忙照看。一來二去,兩個青春萌動的年輕人慢慢靠近。可惜沒過多久,連小姐要出國讀書,江老大任職到其他地方,兩人只能通過網絡維系感情。剛開始連小姐信心滿滿,她不懼怕時間空間的隔閡,一門心思拋在美好的初戀上,然現實給了她沈重的打擊,兩年後江老大向她提出分手。

傷心欲絕的連小姐在異國他鄉遇到江老二,互相不知道身份的兩人逐漸墜入愛河,相約回國就結婚。江老二沒有和大哥一樣走仕途,風流浪蕩的公子哥。婚後第三年,江濂出生了,他找情人的消息傳到連小姐耳朵裏。正值換屆,不管是連家還是江家,都不允許出現醜聞,也為了小江濂,連小姐忍了下來,此後心情始終郁郁寡歡。

江老大在鄰省就職,回家更為方便,得以與連小姐常相見。那年分手不過是聽從父親的安排與人聯姻,妻子有熱愛的事業,他們一早協定互不幹涉。他心裏惦記的始終是那位青山綠水裏相愛的白月光,如今對方近在眼前,過得並不開心,死灰覆燃的感情和憐愛沖破理智。而連小姐對丈夫心死後,形同陌路,加上初戀頻頻接近,終究還是忍不住偏移了。

江濂幼時關於父親的記憶,不是總不著家的老二,而是和藹的大伯,不時帶著他和母親游玩。他討厭總是見不到人影的父親,賭氣把大伯當成爸爸,只有爸爸才會陪他玩游戲。很長一段時間裏,他們三恍若真正的一家三口。家裏人也在老大的打點下選擇默不作聲。

那些年老二在外風流,情人不斷,陰溝裏翻船,鬧出個私生子。女人想上位,想名正言順,就得讓正牌夫人空出位置,所以她將連小姐和老大的事公之於眾,揭開這樁遮遮掩掩的醜聞面紗。人言可畏,接連的愛情婚姻失敗,連小姐終是承受不住流言,選擇了永遠離開。疼愛妹妹的哥哥,用情至深的老大,在共同的利益和聲譽面前,選擇了諱莫如深。

死去的白月光經歲月的洗滌越發鮮活難忘,加之為兩人愛情而亡,理所當然成為無可匹敵的存在。幼時的幾聲爸爸和對白月光的深切緬懷,老大的一腔父愛全給了江濂,對自己的兒子置若罔聞,以至於江柘從小十分嫉恨江濂,之後的斷手之仇,更是變為此生無法消解的夢魘。

漆黑的房間再次陷入寂靜,被子之下,兩具疊在一起的身體沁出汗意,緊貼的肌膚有些黏稠。季雲鶴望著虛空某一個點,突然說:“有點熱。”頸前幾聲悶笑,鮮少的不摻雜任何意味的笑。

少時身上的人動了動,鎖骨傳來輕微刺痛,然後開始蔓延。他長長嘆了口氣,手掌移到不停啃咬的腦袋上揉了一把,接著偏過頭閉眼睡覺。

事情過去這麽多年,江濂不是需要人哄慰的性子,以他們現在的關系,他也說不出多柔情的話,勉強讓出個脖子發洩一下。

不過第二天季雲鶴就後悔了,肩頸到下巴沒一塊好肉,他忍不住給江濂豎起大拇指,“扔塊骨頭你不得啃出個藝術品。”

江濂打著領帶,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傑作,一句話沒說,微翹的嘴角卻暴露出不錯的心情。

下樓的時候,季雲鶴相當不自在,雖然戴圍巾顯得欲蓋彌彰,但好歹有個心理安慰,結果江少對這些類似於標記徽章的痕跡很滿意,不允許遮擋。也是,丟臉的又不是他。

吃完早飯,江濂被叔叔姨姨們叫走,季雲鶴不經意捂著脖子走出室內,躲在外廊轉角的位置邊玩手機邊等人,希望不需要留下來吃午飯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他擡頭看向說話的人,是那個不打招呼鉆進房間的小弟弟,“季雲鶴。”

江旻觸到季雲鶴脖子上的痕跡,視線一下子不知道往哪裏放,低下頭嘀咕:“在家還這樣。”

季雲鶴嘴角的笑有一絲開裂,側過半邊身體,語氣不再那麽友好:“你找我有事?”

“哦,那倒沒有,看你一個人躲在這,你跟我二哥認識多久了?”江旻好奇地問。

季雲鶴斜眼看他,弟弟忽閃著大眼睛,不似昨天那個少年跋扈,起了些好奇:“你為什麽崇拜江濂?”

江旻被人直言拆穿小心思,臉頰微紅,支支吾吾道:“二哥很厲害啊,很酷。”

中二少年都喜歡裝逼犯。季雲鶴挑眉笑了笑,旋著手機正欲解鎖,聽到男生一句“爺爺”,霎時僵住。他轉過頭,臺階之下樹叢邊老人負手註視他們,一雙飽經風雪的眼眸透著精光,直穿人心。

“沒人教你不能俯視長輩嗎?”

季雲鶴反應過來,連忙走下去,想了想說:“江老。”

老人面色肅然,目光從上到下掃視,在脖頸處停滯一秒,眉心深深隆起,被江柘添油加醋點評過的形象更加不堪,心裏認定他是個賣弄聲色寡廉鮮恥的人。“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把江濂哄得團團轉,我可以明確告訴你,江家絕對不允許一個不三不四的男人進門。”

來自上位者無形的壓迫似一座山迎面逼近,輕易地將人粉身碎骨。季雲鶴本能地心顫,垂在兩側的掌心冒汗,手背的青筋若隱若現地暴起。他緊了緊牙關,故作鎮定地開口:“不三不四的女人就可以進門?因為生了個男孩,所以可以罔顧上一任兒媳屍骨未寒,急著將孫子認祖歸宗,免得鬧出私生子的醜聞?”

“放肆!”

暴虐的咆哮撲面而來,季雲鶴被震得下意識後退,一只胳膊抵住了他,有力地環住腰。他緩過一口氣,松開緊握的拳頭,往褲縫擦了擦汗。

“不好意思爺爺,我沒管教好,怎麽能當眾說實話呢?這不是戳人肺管子嗎?”江濂唇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毫不忌憚地直視老人。

“江濂,你鬧夠了沒有?你真以為自己無可代替嗎?”老人咬牙呵斥。

江濂啞然失笑,片刻後收斂表情,“我當然沒這樣以為,裏頭一堆人呢,您想要孫子,再接幾個女人進門就是,多得是人排隊。不過到時候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,不然走出去,別人問我什麽時候多了個弟弟妹妹,或者小叔叔都不知道,那就太尷尬了。”

他沒等老人發話,帶著季雲鶴微微彎了個腰,和聲說:“聽說您十點的飛機,不耽誤您時間,我先走一步,一路順風。”

很快兩人坐進車裏,江濂勾著季雲鶴的脖子,輕柔地撫摸他的臉,藏著一絲欣賞說:“這麽大膽,敢說這種話嗆聲?”

季雲鶴無力地倒在江濂的肩膀上,滾了滾臉,郁悶道:“神經搭錯線了。”或許是聽完故事的惻隱之心在背後作怪,也可以是老人藐視的貶低太刺人,總之那一刻頭腦宕機,話沒過心就這樣送了出去。

這個過於親昵的動作令江濂身體一瞬僵硬,落空的手指不知所措地蜷起,眼睫微顫。他很快恢覆正常,拍拍季雲鶴的臉,噙著玩味的笑說:“別糾正,繼續錯下去吧,哪天被人下狠手,不用聯系我。”

“嘶。”季雲鶴直起身,皮笑肉不笑:“絕對不會有下一次。”

回到家,江濂信手扔下外套上樓,季雲鶴默默跟在後面。進了影音室,江濂隨意點開首頁推薦的一部電影播放,然後倦意十足地陷進軟墊裏。

看了會電影,身邊人時不時飄來視線,難以忽視,他閑閑開腔:“我比老爺子還讓你害怕?”

季雲鶴抓了抓抱枕,悠悠地說:“某種程度確實如此。”

“呵。”

“過年我想回家。”

江濂斜覷過去,對上他認真的目光,擡起手撫著下頜還未消散的紅印,拖著怪裏怪氣的腔調道:“不好吧,過年不把你帶回去,他們還以為我們分手了呢。”

季雲鶴神情頓時有些蔫巴,松開抱枕覆猛地收緊,側身枕上靠背,放軟聲音:“老人家沒幾年了,你爺爺看著身體挺硬朗,夠你氣的。”

江濂被逗笑,掐了下他的臉,收回手搭上膝蓋,一言不發地看起電影。季雲鶴保持著姿勢垂眸思忖,沒直接拒絕,就是默許吧。

接下裏的日子,季雲鶴暗中觀察江濂的態度,適時獻上殷勤。江濂還不至於遲鈍到不知道他的小心思,倒也沒必要戳破,小鳥討好主人是應該的。

年假前三天,季雲鶴給江濂發了條消息知會,獨自開車回煙城。他計劃把爺爺接回家過年,得提前打掃房子。原先家門口被人噴的紅字,張姨請人處理幹凈了。他給張姨送禮感謝,面對對方的詢問,只說都解決了。

爺爺回家很開心,在屋裏走來走去,流連過每一個家具。這一幕看得季雲鶴心酸不已又無能為力,即使沒有江濂的事,他同樣做不到兩全其美,命運無常,不肯給他稍微留情。

這一次他足足陪伴爺爺待了七天,期間沒有收到過江濂的消息,猶豫要不要問一問,爺爺也問他是不是該回去上班了。他私心如果江濂不提就多留幾天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他總覺得爺爺今年的狀態越來越不好,護工小梅卻說各項指標還算正常。

這麽拖了一天,中午收到江濂的信息:晚上九點,港口。附件是一張游輪的電子入場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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